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著作最谨严遗言犹沉痛

2001-02-14 来源:中华读书报 □吴水清 我有话说

当新世纪的钟声刚刚敲响的时候,一位用自己最谨严著作迎接它降临的75岁老人,悄然离我们而去了。

他就是享誉科普界、被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命名星名、又被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审定为“成绩突出的科普作家”的卞德培编审。

千山不语齐俯首,万水呜咽共吹箫。当听到卞老师去世的消息,我简直懵了!在冰凉的马路边,任雪花沾满我的衣衫,听别人断续讲述先生仙逝的经过,忘却了冬夜的刺骨严寒,强忍的泪珠儿还是在无声的流着。我的心在哭泣,往事如烟,像奔泻的潮水闯进我的胸怀!

那年那月,怕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。深秋的北京,正是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的时候。在一次编委会上,我第一次见到卞德培老师。他态度和蔼,穿着朴实,丝毫未有大家常有的那般傲气。他被介绍给与会者的,还有点腼腆呢。不曾说他是怎样创办《天文爱好者》杂志,也不曾介绍他第一本科幻小说《地球的殖民地》是在1947年出版的;不曾透露他用英文在美国著名天文杂志《天空和望远镜》发表专文,也不曾显示他用法文在法国杂志《天空和空间》撰写文章。望着相识的、不相识的编委,他淡淡地说:“我只是个初中生”。

原来这位著作等身的世界知名学者,一直是靠自学闯进天文学大门的。他的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,曾影响后来不少名家步入科学的殿堂。但他依旧视自己为自学者,依旧以普通科普工作者去结识海内外需要他帮助的人。

卞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坦诚。也许是彼此固有的性格缘由吧,我们很快成了好朋友。这种友情,一直保持他谢世的那一天。

永夜角声悲自语,中天月色好谁看。想起往日那些相处,令我永世不忘啊。当我接受一家杂志主编的重担时,正是报刊发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。卞老师全力以赴支持我的工作,陪我上唐山开学术会,应邀去武汉做专题报告,登门找名家出点子、写稿。最难的是有人借机整我时,他仗义执言,以一腔热血温暖我的心。后来他被诊断患了癌症,却冒着酷暑骑自行车,赶到我的单位安慰我,给我信心,给我力量,使我从纷乱的思绪中走出来,去开辟新的人生之路。

当日本友人将发现的小行星命名为“卞德培星”之时,他马上打电话告诉我,让我分享他这难得的喜悦。接到他寄来的珍贵资料,我同样夜不能寐,大有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之感慨。这是一种力量在招唤。这是一种信任在感染。透过氵蒙

氵蒙的雨丝,沉思在万寂皆静的深夜里。当东方出现鱼肚白时,《卞德培和“卞德培星”》和《一位科普作家的人生轨迹》两篇短文一挥而就,分别刊载在1998年4月27日的《中国科学报》上。

后来,先生在他著名的《第十大行星之谜》一书列为“中国科普佳作精选”首本之时,还特意在再版《附录·关于作者》部分收录了温学诗、黄威、陈祖甲和我的这两篇短文。我知道,先生看重的是彼此终生的友谊。2000年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。在航天部医院的大门口,我见到了他仁爱而友善的夫人。当我接过先生的《第十大行星之谜》新版著作,一股清新馨香迎面扑来。我翻开版权页,只见先生写上:“吴水清同志惠存并致以最美好的祝愿!”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,自己只是喃喃地说了声“谢谢”,便匆匆告别了。此时正值午休,我不敢前往打扰先生。但至此再也没有见到先生慈颜,令我遗憾终生了。

千里吊君惟有泪,十年知己不因文。当东北《鞍山科普》杂志编辑部主任姜薇薇女士找到他时,可以说先生真的病入膏肓了。但他还是以长者的善良、学者的热忱接待她,支持她还特别举荐她认识我,希望我真正为科教兴国出点力。

普及科普知识,是先生与我最为共鸣的地方。看到姜薇薇一次次上北京采访,就如看到先生一般。我再忙、再累,也不辜负先生之托。相识满天下,知音有几人?带着先生的信任,我为远离北京的科普新花浇水、流汗,撒一掬甘露。当一期期杂志载着先生的厚望扑面而来时,我闻到了一股久违的清香。那是先生离别这大千世界最后的佳作,我们会像先生那般呵护她。

我不知道先生是否到过鞍山,但千朵莲花山是会为先生默哀的。香岩寺的钟声,伴着东北人纯朴的祭奠,在“潮月空山?荚落,露风灵响海天高”的哀声中,呼唤先生的英灵!上五佛顶上观“卞德培星”,去无量观浏览这科普大师辉煌的一生,也许是对先生最好的纪念。先生,平生风义兼师友,来世因缘结弟兄。先生,您可走好!小姜他们是会用一生的精力把《鞍山科普》办好的。他们一定能读懂先生的厚望。

白雪有情亦落泪,绿竹无语也含悲。也就在前几天,我还是在这同样寂静的午夜时分,给先生写了怕是最后的信件。我不知道先生看到了没有。那一夜,真的像雨果在《悲惨世界》的描绘的那样,“冬季把天上的水和人的心都变成了冰”,实在是冷极了。莫不是先生托梦而来让我重新拿起笔来,竟然鬼使神差写下那几页肺腑之言。我自己也有点惊异,写完便低声读吟着:

与先生相识十余年,可谓畏友也,可称密友哉。我很贫寒,但我在精神上很富有。我有先生为知己,足矣。在科学界,王淦昌、卢鹤绂、马大猷、王绶王官、魏荣爵都是我的忘年交,我还孤单么?

思念中的相见,也许更有意思。我是在佛境中思念先生的。我祈祷先生康复,有更多的作品问世。

我信后落款是“永远思念、牵挂您的朋友水清”。时间是2001年1月12日。不想先生竟在15日与世长辞了。

先生去了,令我无限的悲痛。有难让我再问谁?长歌当哭祭先生。在这篇匆匆而就的祭文得来时,让我引用自己那篇以“水清”、“山秀”笔名发表的文章尾语吧,以此寄托我的哀思!

卞德培的成就令人瞩目,但他最为感人之处是他的高尚品德。这在他的同事、故旧、学生和晚辈中,都留下许多感人的记忆。我认识先生快十年了,无论是为人、处世和做学问,他都是我的良师益友。我衷心祝福卞德培老师早日恢复健康,像在星际日夜飞行的卞德培星那样,永远不停地前进,为中国科普事业,为增进中日乃至世界人民友谊做出新的贡献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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